聊之士以为，莫大先生出于嫉妒，才跟刘正风不相往来。
刘箫知道不是。他们俩的不合，是源于对艺术的追求不一样。
莫大先生的胡琴，一味地凄苦，叫人听了落泪；刘正风的艺术理念，要超卓得多，刘正风认为，好的音乐应该做到八个字：乐而不淫，哀而不伤。
莫大先生早年有过一段破碎的情感，所以这一辈子只弹《潇湘夜雨》，他弹琴只为排谴内心之苦，没有什么艺术追求，你爱听不听，他只弹他的，跟刘正风的出发点不一样。
“从他对我的态度可以看出来，他是个真正的君子。”
刘箫看待别人，有自己一套。
莫大先生能将刘箫和刘正风区别对待，就足以说明他的胸襟、为人。
“还好。”
刘箫应道。
莫大先生道：“你在藏书阁中，也快两个月了，每天做这些杂碎事情，还习惯吗？”
刘箫知道莫大先生此行，必有所为，应道：“还好。”
莫大先生点点头，道：“你当真不想学武功？”
刘箫……
莫大先生看着窗外的云雾，用衡山城的土话跟他讲：“我衡山派近年来，人材凋零，远远落后于其他四派，特别是嵩山派。我膝下无子，我走了之后，将来衡山派的门户，自然由你来执掌……”
刘箫“啊”地一声，小手连摆，道：“不不不，这个……那个……不可以啊。”
莫大先生没想到，刘箫会这么大的反应，颇为意外。
刘箫当然不干啊，只要他做了衡山派的掌门，他这辈子都要在江湖上打滚了。
刘正风说的那八个字，刘箫还是认同的：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。
好好做个富家翁，娶个俏老婆，再好好地纳她几个小妾，然后自由自在地过日子，不香吗？
刘箫早就想好了，这辈子只要不被别人欺负，过得比“前世”轻松，那就行了。
别的事情，交给别人去做吧。
要是可以的话，他情愿在家里躺平。
莫大先生摇着头，道：“你爹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刘三爷，武功声望俱佳，说到武功，他的那手‘小落雁式’，犹在我之上……怎么到了他儿子这里，连武功也不会……”
恨铁不成钢啊。
刘箫苦笑一声，道：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，我有我的路要走。”
莫大先生听他谈话，发现他跟以前有所不同了，微眯的双目一翻，认真打量起刘箫来。
刘箫心里略微有些紧张：“要是让他看出我会武功，秦七的死就掩盖不住了。”
杀死秦七，对衡山派来说，绝对是件好事。只要刘箫把秦七的身份揭破就可以了。
问题是，刘箫还不想展露武功。
莫大先生端详良久，道：“秦七死的时候，你在哪里？”
“我就在这里。”
“凶手是田伯光？”
“正是。”
刘箫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了，改口也不可能了，他只能咬紧牙关，坚持到底。
“不对……不对。”
莫大先生喃喃道。
刘箫内心一紧，难道他发现了……
他想到一种可能性，秦七死的时候，莫大先生下山追杀田伯光去了，要是他们打过照面，田伯光就有时间证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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